【法苑漫笔】校门口的人
作者：何岩柯 发布时间：2023-12-14 09:55:28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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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天早上十点，当初中的学生开始做早操的时候，校门口总是会出现一个十分怪异的人：戴着一顶发黑的鸭舌帽，身上穿着一件蓝色的长服，衣服被油渍染得黑黝黝的，在太阳下发亮，我猜想他的帽子也许并不是黑色的。 让人感到诧异的是，一个明明很瘦很高的人，腰身却十分臃肿，当人们走到他身边的时候便恍然大悟——他在自己的衣服下面绑了许多塑料瓶子。这个人胳膊下面永远夹着一把铁锹，那把铁锹出奇的干净，锹把也出奇的长，快要赶得上他的身高了，裤子和衣服一样，在太阳下发光，至于那双早就磨破的绿色军鞋，反倒没那么起眼了。 每天他都会来小镇的街道上闲逛，他好像对任何事物都不感兴趣，除了街边有人扔掉的吃食，吃东西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别扭—，缺了两根手指的右手握不紧那张发霉的大饼，可他却偏不用自己完好的左手，快要脱落的牙齿根本无法咀嚼，只能象征性地嚼两下，然后解下腰间的一个瓶子，从水沟里舀一些水，将大饼冲到肚子里。这时如果有车子路过带起灰尘，他便会骂骂咧咧地将大饼拍两下，好像要拍落上面落的土，然后装进那件发光的衣服的口袋里，夹起自己的铁锹，边骂边离开，到了第二天，又是同样的重复。 早上十点的校门口，便成了他的天下，当上操的学生出现在操场的时候，他便目不转睛地看着，发黄的牙齿从他咧开的嘴里露了出来。这个时候如果有哪个不开眼的打扰到他之后还没有跑的话，那么挨一铁锹把是避免不了的了。 当学生做完操离开后，他便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，仿佛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，也不理会挨打的那人愤怒的眼神，自顾自地离开了，临走时往校门口电线杆上吐了一口唾沫，那根电线杆也跟他的衣服一样，黑得在太阳下发光。
